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
    那些事情，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，用剑斩开一切，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，那样纯粹而坚定，没有怀疑，没有犹豫，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，这样的日子，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？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
    “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那些马贼齐齐一惊，勒马后退了一步，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：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，长不过一尺，繁复华丽，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，毫无攻击力。！

    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

    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
    他追上了廖青染，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，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，气质高华。。

    “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！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旋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老实说，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？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，“所以，我还特意留了一条，用来给你收尸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！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，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？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？”她尚自发怔，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，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，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，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，却连续来了八年，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？”。

    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！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！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，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……

    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

    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在天亮的时候，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医术绝伦，自然手到病除——只不过……”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，莫测地一笑，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：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，没有立刻回答，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
    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！

    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
    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，这次计划成功后，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，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！

    “你怎么可以这样！”她厉声尖叫起来，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！你这个疯子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