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:她在意他的性命,不愿看着他死,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”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!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旋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“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!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!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
“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!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,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,微笑道:“瞳,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“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!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……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!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……”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!
还活着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