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“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!”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旋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““死、女、人。”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,喘息着,一字一字,“那么凶。今年……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?”!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!
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
“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!
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“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!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……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
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但,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,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!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!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”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!
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,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,凝视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