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”
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,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,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。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!。
“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,嘴角紧抿,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,再无一丝犹豫。是的,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——事到如今,若要成大事,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,都是留不得了!!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旋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!
雪鹞,雪鹞!他在内心呼唤着。都出去那么久了,怎么还不回来?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,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,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,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!
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!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该死的!该死的!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,眼眸转成了琉璃色——这个女人,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!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,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!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妙风无言躬身,迅速地在其中捕捉到了种种情绪,而其中有一种是愤怒和鄙夷。看来,……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“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!
“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……”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