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”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!
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旋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“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!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,开始左顾右盼: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,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——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,可这里的人呢?都死哪里去了?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!!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“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……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!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。
“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!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……”
“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