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，左脚一踏石壁裂缝，又瞬间升起了几丈。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，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——那，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。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“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！”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——怎么还不醒？怎么还不醒！这样的折磨，还要持续多久？！

    寒风呼啸着卷来，官道上空无一人，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，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——例如那个霍展白。

    他喝得太急，呛住了喉咙，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，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，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，不停地咳嗽着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，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，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雅弥，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，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，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！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！

    除了卫风行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。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，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，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。。

    旋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，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！

    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，浑若无事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！

    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，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，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！

    风从谷外来，雪从夜里落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，显然内息紊乱，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！

    腥气扑鼻而来，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荒原上，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，才动用这个法术呢？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。

    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，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，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，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：猜疑、警惕、杀意以及……茫然。。

    “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
    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那年，十岁的太子死了。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，抄家灭门。男丁斩首，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。”薛紫夜喃喃道，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，“真可笑啊……宫廷阴谋，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。伴君如伴虎，百年荣宠，一朝断送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样，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，不见丝毫威胁意味，却字字见血，“瞳会死得很惨，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，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，药师谷的子弟，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醒了？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，妙风睁开了眼睛，“休息好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