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!”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旋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
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!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!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“呵呵,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,只是称赞了一句,便转开了话题,“你刚万里归来,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,可爱吧?”!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这个女人在骗他!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……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
然后,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。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!
“——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,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。……”
“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,妙风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了他身后,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,缓缓拉下了外袍,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,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!!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