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,对他说:“瞳,为了你好,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……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,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,不如忘记。”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!”
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,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,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,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——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,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。。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!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!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旋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!
她、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?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“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!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“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。
“!
怎么可以!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。
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……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
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难道,如村里老人们所说,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?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……”
“行医十年来,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“不敢动手”的情况!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