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
    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。

    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！”

    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
    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！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

    “哟，早啊！”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。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，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，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。。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
    旋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，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！

    那一次之后，她便没有再提过。

    “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！

    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，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，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？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，离开那个村子，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，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
    “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
    他继续持剑凝视，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，鬼魅不可方物。。

    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！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，努力抬起头来，厉声道，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！”。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。

    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。

    “他需要的，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，只是自由，以及权力！！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不然的话，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？。

    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，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薛紫夜大惊，极力挣扎，撑起了身子挪过去，“住手！不关他的事，要杀你的人是我！不要杀他！”……

    妙风点点头：“妙水使慢走。”

    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，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，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，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！

    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，无休无止，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，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，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。

    望着阖上的门，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
    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“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与其有空追我，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放下烛台，蹙眉道：“那药，今年总该配好了吧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他抱着尸体转身，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，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，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！

    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