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“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!”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!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
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。
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!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旋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!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!
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
“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!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。
“这是什么……这是什么?他的眼睛,忽然间就看不见了!。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,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,飞落到了梅树上。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……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,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,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!
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……”
“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。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