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“呵，”妙水身子一震，仿佛有些惊诧，转瞬笑了起来，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，“都落到这地步了，还来跟我耍聪明？猜到了我的计划，只会死得更快！”。

    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“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，很快，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？！”

    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何况，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瞳微微笑了笑，眼睛转成了琉璃色：！

    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，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，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！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也望着妙风，沉吟不决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，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，至今完全没有解药！！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，点了点头，“等我片刻，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黑暗里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，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，他的声音已经嘶哑，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
    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他看了一眼，失惊，“又是昆仑血蛇？”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，扯开他的袍子。。

    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“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，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，嘶声呼唤。。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……

    对一般人来说，龙血珠毫无用处，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，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，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，辅以术法修行，便能窥得天道；但若见血，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，可谓万年难求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瞬间，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！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对于杀戮，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，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？”霍展白喃喃，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，厉叱：“雅弥，拿起来！”！

    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