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”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!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旋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“光。”!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
“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他想大呼,却叫不出声音。。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!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他的眼眸,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,诱惑人的心。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……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
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妙风无言。!
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……”
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!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