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“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!”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
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!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旋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“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,依稀传来了声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!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!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……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“谷主,他快死了!”绿儿惊叫了一声,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。。
“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!
““关上!”陷在被褥里的人立刻将头转向床内,厉声道。……”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!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