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

    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

    第二日日落的时候，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，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
    那一些惨叫呼喊，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！”

    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！

    “你说了，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，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“死了也好！”然而，只是微一沉默，他复又冷笑起来，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？”

    不！作为前任药师谷主，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
    “再说一遍看看？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，冷笑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，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，开始新的生活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
    旋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！

    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！

    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，轻声道。

    “可惜，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！

    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，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？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脸色惨白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，她脱口惊叫起来，闭上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把霍展白让进门内，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，微微点头：“不错，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，忽然感觉有些寥落，“绿儿，马呢？”。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，飞抵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，居然去而复返了！！

    “在下可立时自尽，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，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，微微躬身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，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，位于雪狱最深处，光线黯淡。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，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，令其无法动弹分毫。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，凄厉如鬼，令人毛骨悚然。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。。

    她这样的人，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……

    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

    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
    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，也忽然呆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次只是一照面，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，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，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，狼嚎阵阵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瞳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，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她。。

    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。

    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！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