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笑着笑着，她却落下了泪来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！”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！

    她看着他转过头，忽然间淡淡开口：“真愚蠢啊，那个女人，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，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，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

    那个寂静的夜晚，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，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，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，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那么快就出来了？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，笑了起来，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，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小姐！”绿儿绞着手，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，激动不已地喃喃道，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！你不如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！

    第二日日落的时候，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，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
    旋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……我一定，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！

    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！

    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！

    第二日，云开雪霁，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
    “肺在燃烧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，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，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，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，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。

    “黑暗里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，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，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！放我出去！。

    这个魔教的人，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！。

    “飘着雪的村庄，漆黑的房子，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，才产生了这些幻觉？！

    “好得差不多了，再养几天，可以下床。”搭了搭脉，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，敲着他的胸口，“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，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——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吗？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。

    瞳霍然抬起头来，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！……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

    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，慈爱而又怜惜，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，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
    长安的国手薛家，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，居于帝都，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，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。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，薛家自视甚高，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，唯一的先例，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大仇已报，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？。

    “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，缓缓合起眼睛，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。

    她笑了笑，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：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，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。

    难怪多年来，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，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，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！

    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