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回答：“或许，因为瞳的背叛，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？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
    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！”

    那么，这几日来，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，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？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！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，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
    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姐……小姐！”绿儿绞着手，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，激动不已地喃喃道，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！你不如——”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终于，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，缩紧了身子，“好冷。”。

    旋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

    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？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！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

    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，然而眼睛尚未睁开，便一把将她抱起，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，半空中身形一转，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，已然重新落地。！

    不过，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，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
    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，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？。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！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，却一直在负隅顽抗，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，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，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，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！

    冷？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，原来下雪了吗？可昨夜的梦里，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？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。

    “那样寥寥几行字，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……

    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？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
    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她伏在冰上，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。

    “他拄着金杖，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：“那么，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敢离远，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。

    所以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。！

    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，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瞳呢？”她冲口问，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
    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，彼此擦肩亦不相识；而多年后，九死一生，再相逢，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个瞬间，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，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，避开了那只手，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！”想也不想，一个字脱口而出，嘶哑而狠厉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，微笑了起来，眼神明亮而坚定，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，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，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