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。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!”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!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旋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。
“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!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!
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
“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!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“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乌里雅苏台。!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。
“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……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
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“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他低声冷笑,手腕一震,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,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,在冰上奕奕生辉。!
“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……”
“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!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