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!”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!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!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旋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
“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!
小夜姐姐……雪怀……那一瞬间,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。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!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“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“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!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……
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。
“是,是谁的声音?。
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!
“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……”
“面具露出的那张脸,竟然如此年轻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!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