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一只银白色的夜光蝶正飞过眼前,宛如一片飘远的雪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。
“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”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!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
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!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旋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?。
“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!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,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,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。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!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……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“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!
“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……”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阿红!绿儿!”薛紫夜将自己浸在温泉里,“都死到哪里去了?放病人乱跑?”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!
然而,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,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,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,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,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,在她这个神医看来,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