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
    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，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：“大惊小怪。”。

    “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！”

    一边说，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，呈上。。

    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，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，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，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！你来晚了……！

    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

    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犹自迟疑，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，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？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，眼睛开了一线，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！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，伸出双臂接过，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，久无人居住，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，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旋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！

    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！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

    “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哈，哈！太晚了……太晚了！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，声音逐渐微弱，缓缓倒地，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，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，你忘记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
    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，顽皮而轻巧，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，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，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，治好了教王的病，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，免得多生枝节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使？”薛紫夜一惊，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默然低下了头，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，忽然提出和解，却不由让人费解。！

    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，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，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，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，扯着嗓子：“非非，非非！”。

    “对方还是没有动静，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，死死钉住了他。。

    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……

    “啪！”他忽然坐起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，定定看着她，眼里隐约涌动着杀气。这个时候忽然给他解血封？这个女人……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？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

   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
    “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“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，仿佛是喝得高兴了，忽地翻身坐起，一拍桌子，“姓霍的，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？想知道什么啊？怎么样，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：“只要你赢了我，赢一次，我回答你一件事，如何？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，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，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，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！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