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!”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,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,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、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——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,该有多好呢?!
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旋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!
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,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:“婢子不知。”!
“老七?!”
“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“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。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“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……
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!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……”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