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

    不过，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？

    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，喃喃道，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？”。

    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，织成可怖的画面，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，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，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！”

    “蠢材，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？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，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，“摩迦一族的覆灭，那么多的血，你全忘记了？那么说来，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，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！

    “赤，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

    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，厉叱：“雅弥，拿起来！”

    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！

    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，你答应做我的奴隶；为了证明你的忠诚，你听从我吩咐，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，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，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？”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，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，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，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，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？。

    “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，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！

    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，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，华而不实的花瓶，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，他随即便又释怀：这次连番的大乱里，自己远行在外，明力战死，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，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！

    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

    “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！

    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，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
    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！

    雪花片片落到脸上，天地苍莽，一片雪白。极远处，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，不停地咳嗽着，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？自从流落到药师谷，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？。

    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，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，她失衡地重重摔落，冰面咔啦一声裂开，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
    啊……终于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……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
    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

    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，一瞬间，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，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，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十五日，抵达西昆仑山麓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。

    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，很快，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？！

    反正，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，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