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车!马车炸了!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,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,惊呼出声。
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
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”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!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!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。
旋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!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“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!
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。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!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“但是,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,怎么还不来?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,玩笑可开大了啊……他喃喃念着,在雪中失去了知觉。。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……
如今,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?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
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……”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,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,然而他一声不吭。!
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