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

    不同的是，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，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

    他身子摇晃了一下，眼前开始模糊。。

    剑一入手，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，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”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！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他，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，对于有些病症，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，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

    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

    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！”绿儿比画着双手，眼里也满是震惊，“十面！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“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！

    说什么拔出金针，说什么帮他治病——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，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，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！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，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——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。。

    旋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的话，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，从怀里拿出一支香，点燃，绕着囚笼走了一圈，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，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，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，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，她才直起了身，另外拿出一颗药，“吃下去。”！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！

    得救了吗？除了教王外，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，这一回，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？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，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，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

    “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看疯魔的是你，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，反唇相讥，“都而立的人了，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，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，凝望了片刻，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，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
    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
    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都想起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，深深吸了口气，望着落满了雪的夜，“小夜姐姐，我都想起来了……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。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……

    “喀喀，喀喀！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，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手，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，有些怜悯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
    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咔嚓！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，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！

    “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卫风行震了一震，立刻侧身一溜，入了内室。。

    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，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，叹息着：“多么可惜啊，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，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，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