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，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？为什么！。

    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！！”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

    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？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

    那一刹那，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，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：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在脱困后，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，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。这双眼睛……这双眼睛……那样熟悉，就像是十几年前的……。

    旋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！

    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

    ““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？”霍展白却怒了，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，“宁婆婆说，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及时用惊神指强行为你推血过宫，可能不等施救你就气绝了！现在还在这里说大话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用尽全力，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
    “正午，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，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，一边还咂着嘴，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，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，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，不，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！！

    “铛铛铛！”转眼间，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
    “他站住了脚，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
    “不成功，便成仁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沉吟片刻，点头：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，即可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重击，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……

    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，无法挪开视线：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
    一侧头，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
    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，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，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，而所有的同僚，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，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，干脆趁机一举扫除！。

    “好，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雪怀，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！

    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