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
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?可是,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?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?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!”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
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
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,其中一个长鞭一卷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,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,眼力之准确,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。
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,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,妙风才惊觉,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,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——尝试着一挥,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,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“咔啦咔啦”地切掉了一截!。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!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旋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!
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,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,”他一直面带微笑,言辞也十分有礼,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,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!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
“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,失声说了一个字,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,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!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““胡说!你这个色鬼!根本不是好人!”薛紫夜冲出来,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,吩咐左右侍女,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!给我把他关起来,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!”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!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“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。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!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……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!
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……”
“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