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忽然惊住，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他走下十二玉阙，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，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，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：明力负责日常起居，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，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
    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！”

    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，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

    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。

    难道，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？。

    “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，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，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！！

    十二绝杀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，冷冷道：“有十个病人要看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，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，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，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，她晃着酒杯，眼睛望着天空，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？”！

    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，完成了这次的命令，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，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？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，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！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

    “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只是摆了摆手，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，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，还会这样开心吗？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，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？。

    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
    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！

    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，恶毒地讥诮。。

    “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
    老侍女怔了一下：“好的，谷主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
    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

    雅弥微笑：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，说，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？。

    “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！

    “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，千钧一发之际，她迅疾地出手遮挡，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，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？。

    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！

    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