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但,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,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!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!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“这样又看又摸,如果我是女人,你不负责我就去死。”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,涎着脸凑过来,“怎么样啊,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,不如以身抵债?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,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。”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旋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!
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
“薛紫夜望着他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!
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。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!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。
永不相逢!……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
——然而,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。
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,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,静静凝望了很久,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,轻轻握紧。。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!
“然而虽然这样说着,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,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,但教王毕竟是教王!若有丝毫大意,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……”
“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