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”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“霍公子,快把剑放下来!”霜红看到瞳跌倒,惊呼,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!”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“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!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旋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作为药师谷主,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——《药师秘藏》上说:天下十大剧毒中,鹤顶红、孔雀胆、墨蛛汁、腐肉膏、彩虹菌、碧蚕卵、蝮蛇涎、番木鳖、白薯芽九种,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,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。!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。
咳了一夜?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,心里猛地一跳,拔脚就走。她这病,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,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!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!
妙风点点头:“妙水使慢走。”。
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。
“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……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。
“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!
“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……”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