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!”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!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旋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!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“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。
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!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“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!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,似是无意,“怎么掉进去的?”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……
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,吩咐身边的侍女,“对了,记住,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。”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
她微微叹了口气,盘膝坐下,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,吓了一跳,连忙迎上来:“七公子!原来是你?怎生弄成这副模样?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,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!
“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……”
“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,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,飞落到了梅树上。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