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”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旋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!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“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!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!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。
“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……
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!
“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……”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