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
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”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“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!
还活着吗?。
旋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!
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
“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!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“嗯,我说,”看着她用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挑开口子,把那枚不小心按进去的针重新挑出来,他忍着痛开口,“为了庆祝我的痊愈,今晚一起喝一杯怎么样?”。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!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,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,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,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。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“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!
“死小子,居然还敢跑出来!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,一把将他提起。。
“那么,能否麻烦薛姑娘尽快炼制出来?”他在榻上坐起,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,脸上殊无玩笑意味,“我答应了秋水,要在一个月内拿着药返回临安去。”。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……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
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
“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……”
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!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