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。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”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旋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“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!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!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……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!
“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……”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!
何时,他已经长得那样高?居然一只手便能将她环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