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
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,脚上系着手巾,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,发出急切的鸣叫,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,然而它的主人,却已经不在此处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”
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!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,依稀传来了声。。
“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!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旋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!
然后,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,毫不犹豫地回过手,“嚓嚓”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!。
“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。
“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是幻觉?……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。
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!
“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眉梢一挑,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。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。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!
传说中,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,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,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,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,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