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
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,却又如此的充盈,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
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,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,露出一丝笑意,嘴唇翕动:“啊……你、你终于来了?”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!”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妙风使!大雪里,远远望见那一头诡异的蓝发,所有人相顾一眼,立刻分别向七个方位跃出,布好了剑阵——妙风是大光明宫中和瞳并称的高手,虽然从不行走于江湖,但从刚才雪原上八骏的尸体来看,他们已然知道这个对手是如何的可怕!!
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旋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!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!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,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,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,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,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,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。。
“别……”忽然间,黑暗深处有声音低微地传来,“别打开。”。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……
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“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,我就……”!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……”
“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,叹了一口气:看来,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,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,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?还是在暗度陈仓?。
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