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“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!”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!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
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!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旋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“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!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!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“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!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“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……
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
那个女人,其实是恨他的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……”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!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