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“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!”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!
轰然一声,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,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,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,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,喷出一口血来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旋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!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
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,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,双手齐出,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,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!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!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!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她站在风里,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,寒意遍体。。
绿儿跺了跺脚,感觉怒火升腾。。
“结束了吗?没有。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……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。
“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“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!
“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……”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。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