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
“嗯?”他回应着这个陌生的称呼,感觉到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而颤抖,用力得让他感到疼痛。他垂下眼睛,掩饰住里面一掠而过的冷光。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!”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,扯开他的袍子。!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!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旋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“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!
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“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“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“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,捧着紫金手炉,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。
那样的关系,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,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,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,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,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……
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
柳非非娇笑起来,戳着他的胸口:“呸,都伤成这副样子了,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。
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。
“雪怀……雪怀……你知道吗?今天,有人说起了你。。
“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“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……”
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!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