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妙风站桥上,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,默然。。
“结束了吗?没有。!”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
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!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旋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!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。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!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!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,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……
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,却没有任何神采,充斥了血红色的雾,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!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,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,哑声:“妙水?”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!
“他没有做声,微微点了点头。……”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,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