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!”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“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旋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!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,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,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,微微睁开了眼睛,望着黑暗中的房顶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……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“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“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!
“月下的雪湖。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,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,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。……”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