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“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!”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!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,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,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
雪怀……雪怀,你知道吗?今天,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
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,却又如此的充盈,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。
旋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“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!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“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瞳?他要做什么?……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
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!
“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