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在缓缓后退，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，以瞳这样的性格，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！
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“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！”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，有骨肉断裂的钝响，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，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，五百个孩子，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，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，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
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，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，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？而秋水，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，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！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？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“与其有空追我，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！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旋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，来不及睁开眼，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，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，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，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，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！
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，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，怔了一怔，却随即笑了，“或许吧……不过，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，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，“但现在，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？”！
然而用尽全力，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！
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。
““呵，”妙水身子一震，仿佛有些惊诧，转瞬笑了起来，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，“都落到这地步了，还来跟我耍聪明？猜到了我的计划，只会死得更快！”。
风从车外吹进来，他微微咳嗽，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。
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，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，娇笑，“毕竟，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，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，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！
然而，此刻他脸上，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生，倒也是简单。。
“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！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，一口啐向他，“杀了我！”。
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摩迦一族！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
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
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，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，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：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？你说什么？！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？！”。
“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。
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，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，微笑道：“瞳，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！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……”
“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他握紧了珠子，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，然而一阵风过，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，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，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：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？你说什么？！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？！”！
但，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