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“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,仿佛回忆着什么,泛出了微微的紫。!”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“记住了:我的名字,叫做‘瞳’。”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。
“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!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旋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!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!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
“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。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!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。
“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!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!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……”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