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”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。
“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!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旋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来不及想,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,横挡在两人之间。!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!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!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!
“雪怀!”她再也按捺不住,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,“等等我!”。
“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,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,瞳最后的一击,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,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,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!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然而,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,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;。
“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……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。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!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……”
“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!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