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瞬间，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！

    八年来，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，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，拯救他；那么这最后的一夜，就让他来陪伴她吧！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！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，拼命压低了声音，语音却不停颤抖，“你刚才说什么？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，是教王做的？！”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！

    然后，径自转身，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。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
    “否则，那些中原武林人士，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？！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！

    他这一走，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？！

    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那一天的景象，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
    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
    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！”她终于抬起头，看到了那个人的脸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。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，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七弟！有情况！”出神时，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，一行人齐齐勒马。……

    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
    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。

    冷？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，原来下雪了吗？可昨夜的梦里，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？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，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，苍白而微弱。！

    “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，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，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，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？平日那般洒脱，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？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，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，表情霍然转为严厉，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，现在又得了这种病，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，目眩神迷。！

    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，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