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。她隔着发丝触摸着,双手微微发抖——没有把握……她真的没有把握,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,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!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”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。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
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旋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
“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!
“风,抬起头,”教王坐回了玉座上,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,冷冷开口,“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女人,和瞳有什么关系?”!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“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“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!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……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
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。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
“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……”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“雪怀?”她低低叫了一声,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,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。!
“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……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!”他翻了翻白眼,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