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妙风骤然一惊，“教中出了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“呵……月圣女，”他侧过头，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，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
    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！”

    那些血痕，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，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，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，府里的几个丫头，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，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！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

    明介，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？。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拄着金杖，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：“那么，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？”！

    “就算是好话，”薛紫夜面沉如水，冷冷道，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。

    旋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
    “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瞳忽然开口了，语气冷然，“我的病很难治？”！

    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药师谷的梅花，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，他开口喃喃，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？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，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看啊！”忽然间，忽然间，他听到惊喜的呼声，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，“这是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教王已出关？”瞳猛然一震，眼神转为深碧色，“他发现了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，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！

    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，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，漠然地回答，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，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，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。

    为了脱离中原武林，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，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；为了取信教王，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，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，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
    “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

    他无论如何想不出，以瞳这样的性格，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！

    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

    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，“去药房，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柳非非娇笑起来，戳着他的胸口：“呸，都伤成这副样子了，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！

    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十二年后，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，荒凉沙滩上，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！“滚！”他咬着牙，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，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，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