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,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。他一步一步走去,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,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。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!”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旋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!
“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!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七雪?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。
妙风停下了脚步,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,“妙水使?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!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“啊……”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,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,周围有瑞脑的香气。动了动手足,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。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……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““小心!”。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!
“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……”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!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