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

    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
    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！”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他是他多年的同僚，争锋的对手，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，然而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，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，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！

    “哟，好得这么快？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，望着他腹部的伤口，“果然，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？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？”

    瞳想紧闭双眼，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，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

    薛紫夜起来的时候，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，仿佛尚未睡醒，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，冷醒而严厉。。

    “好得差不多了，再养几天，可以下床。”搭了搭脉，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，敲着他的胸口，“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，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——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吗？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！

    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？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
    旋“展白！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，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，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展白，别走！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

    “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，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，苍白而微弱。！

    “不行！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，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？。

    ““啊！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，渐渐恍然，“善蜜公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，揭开了大氅一角，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，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！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
    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！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，唇角还带着血丝，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，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，咯咯轻笑，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我就——”。

    ——她知道，那是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！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……

    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，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，直透马鞍而出！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，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摔落雪地。。

    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“他抱着头，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，急促地呼吸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就算是好话，”薛紫夜面沉如水，冷冷道，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。

    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，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，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，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，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
    坐在最黑的角落，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，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手指颤抖，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！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