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“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!”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“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!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旋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!
幻象一层层涌出——
“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!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“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!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……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““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,可就不灵了哦!”她笑得诡异,让他背后发冷,忙不迭地点头:“是是!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!”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!
“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……”
“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离开药师谷十日,进入克孜勒荒原。!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